第一章
——————————————序———————————————
人生不能有目的，因为目的是空的；人生不能没目的，因为人生是空的。
——顾城
一、沉默
天边微亮的晨曦如同山谷里游荡的萤火般在这漫漫长夜里孤寂地升起，陈默望着面前如同长城般的建筑物，他感到漫长的时光正从他的头上飞逝而过，留下了两条浅浅的辙痕。
熟睡的太阳睁开了眼睛，流动的金色线条如同有生命般地为这座绵延在月球上的建筑注入了一种虚幻的生命力，这种错觉让陈默觉得自己像是真的站在月球上一样，但重力的存在就好像一片沼泽，无论他怎样挣扎最后也只是徒劳无功。
阳光悄然落下，这种无声的重量将他拉回了现实。
陈默缓缓地脱下了VR装具，它相比半个世纪以前已经轻了不少，托在手里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看着蜷缩在手中的另一个世界，他不由自主地咳嗽了两声，一种甜腥味涌上了他的咽喉，鲜艳的红色如同娇艳的玫瑰从他的口腔里绽放开来，又沉重的落下。
陈默没有去看地板上那摊夺目的血迹，而是静静地凝望着窗外，这座新兴的城市被他空洞的目光包裹起来，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二、月球长城
在新领域时代，飞速发展的技术如同漫涌的野草般在文明的荒野上肆意生长着，人们像灰尘一样附着其上，随着命运的风来回摇摆。
月球长城的建造就是新领域时代的一个投影，而投影本身的不真实感就像是**大海上的粼粼波光，这对于被现实的引力束缚久了的人无疑是天堂。
他，现在就在通往“天堂”的路上。
【太空电梯·亚洲站】
陈默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行人，就像是看着无数团交互错杂的光影，这种只属于现实的纷乱感散发出一种令人渴望的生的气息，而他落寞的身影则与这种气息格格不入，仿佛被神遗弃的异类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坐飞机的情形，似乎自从有了它，人生就变成了一场不断错失的旅行，而他总能在它上找到一种短暂的平衡感与归属感。
“请问去月球的单程车票要多少钱——呃，我指最慢的那种……”
他的声音在风中显得很模糊，像是铺在宣纸上的墨。
“十万元整。”
冰冷的电子女声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刃刺入了陈默的心脏，看着面前的AI，一种出于直觉的恐惧感席卷了陈默的全身，这是孤独者特有的直觉吗？
但他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因为他的脸已经够苍白的了。
陈默咽了一口唾沫，犹豫着是否要花自己一生的积蓄来进行这场没有返程的旅途，但他最后还是狠下心来，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余额变成了个位数。
傍晚昏暗的阳光将他的影子缓缓拉长，像是要把他拖入更加深邃的黑暗里。
三、巴别塔
真实的太空电梯远比陈默在VR视频里见到的要壮观，优美而富有动感的线条带着技术时代特有的科技感盘旋着向上，如同圣经里的巴别塔。群星的影子无声地投射在几乎绝对光滑的玻璃上，和着冷寂的月光一起横亘在这悠远而绵长的夜里。
他隐约记得这种玻璃是经“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强化后的新材料所制造的，附着在它表面的涂层是一种特殊的胶体，可以收集一定量太阳能，以供不时之需。
当然，这些技术是不会应用到像陈默他们这类人所居住的贫民区的，能够享受到这种待遇的人，只有这个时代的精英。
那些清冷的光线洒向陈默身边稀稀疏疏的人流，在月光下，他们如同幽灵般深深流淌着。
太空电梯的内部是无数间小房间，它们大都数都很狭小，但基本的生活需要都很齐全——这种相对的狭小让陈默感受到一种虚幻的安全感，就像是蜗牛缩进了它的壳，创造出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乌托邦。他有些好奇地碰了碰房间惨白的有点诡异的墙壁，突然，白色的墙壁变了颜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巨大的星空——当然，这也包括他脚下的地板。
原来，墙壁是一整块巨大的联网电子屏。
于是，陈默刚刚建立起的安全感便在这份虚拟的浩瀚里迷失了，他觉得这块电子屏幕就如同一只巨大的眼睛，凝聚着人类所有的已知和未知，而这种被窥视的感觉时刻折磨着他，就像是无数根细小的钢针正顺着他的血液刺向他的心脏。
他想，他是睡不好觉了。
四、恐怖谷
将近四个地球日的旅程里，陈默只吃了极少的东西，所以当他走下舷梯的时候，枯瘦的躯体看起来就如同一片昏黄的落叶，在命运之风中被无助地放逐。
舷梯下方是一个半圆形的像水晶一样的建筑，它座落在一个陨石坑上，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块光滑的鹅卵石。陈默看不见里面情形，他猜想这个建筑的绝大部分应该都是单向玻璃。
很快，一股熟悉的暖风吹来，伴着头顶的安全监测仪所发出“滴、滴”声，陈默知道他已经进入那个建筑内部了。
“尊敬的游客您好，欢迎来到月球，请选择您要游览的景区。”
声音的源头是一个披着金色秀发的女性机器人，她甜美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与陈默之前见到的那个AI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月球长城。”陈默毫不犹豫地答道。
“好的，请去二号中转站用您的虹膜进行检录。”女机器人依旧微笑着，陈默看着她那几乎与真人别无二致的肌肤，心中隐隐升起一种恐惧感。
[或许，这就是恐怖谷效应吧？]他尽力地平息着狂跳的心脏，这样安慰着自己。
我们恐惧的，其实是恐惧本身。
只是我们应该怎样剥离这种恐惧感呢，陈默突然想到了尼采的一句话——
“要想打败怪物，首先要变成怪物。”
五、无声
通往月球长城的是一列地底磁悬浮列车，它用的材料全部都来自于月球自身，这让陈默感受到了一种来自于异星的陌生感与荒芜感。
车厢内部很像是地铁，唯一不同的就是缺少了地球上那种快节奏的来自于生活的压迫感。人们安适地坐在拥有按摩功能的椅子上，悠闲地读着在新领域时代所剩无几的纸质书籍。
但陈默并没有感到轻松，而是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的黑暗，这黑暗就如同一双无形的巨手将他紧紧握住——得了绝症的病人，总会察觉到这种不可逆转的宿命感。
“嘿！你看什么呢？”一只柔软的纤手拍了拍陈默已经僵硬了的脖子，他感受到了一种只属于少女的体温。
“你是？”
“吴——笙！”
陈默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女，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俏皮的马尾正随着人工生成的风微微摇摆着，白净的脸上隐隐地透着一丝只属于青春的绯红——他想起了自己学生时代暗恋的那名女孩。
六、变奏
“快跑啊，有人劫车了！”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顿然将陈默从回忆的螺旋里拉了回来。
“劫车？你没智障吧，劫月球的车，他自己怎么活？”话音未落，便引起了哄堂大笑，人们都嘲讽着那位吓唬人的乘客。
不过，这种快活的气氛很快就凝固了，因为列车停了下来。
“死人啦！”人们寻声望去，只见那个人的左半边脸已经被激光烧穿，只剩下那扭曲的半个头颅凝望着前方。
“欢迎各位嘉宾来到月球，那么就请【塔】的成员们做个表态吧。”列车的门扉缓缓开启，并掩映着太阳诡异的光辉，迎面走来的是一名金发碧瞳的男子，陈默嗅到了一股弥漫在空气中的**味，这种能快速让人昏迷的气体像有生命一样钻进了他的气管，宁静的永恒之海正向他坠落，他在沉睡的海洋里几乎窒息。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陈默的太阳穴，在昏迷前，他明白了——吴笙，是【塔】的成员。
七、真世界
陈默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这个梦中他变成了一只孤独的蓝鲸，在冰冷的海洋中游荡着。这份冰冷侵蚀着他，让他拼命地向上游去，看啊！他已经感受到了海面和煦的阳光，只是当他探出头来，却发现——那是另一片海洋。
“你醒了？”
陈默点了点头，他很轻易地辨认出面前的人是吴笙。
“这是哪？”
“真正的月球长城。”
“嗯？”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被一种头痛欲裂的感觉给吞噬了，他感到巨量的信息正如潮水般漫涌过他的大脑。
“对不起，但进行冬眠前，我们有必要让你知道一切。”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般，瞬间让陈默停止了挣扎，在这信息之海里，他了解了月球长城的真相。
公元2070年，人类在月球地底勘探中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峡谷，峡谷中坐落着真正的月球长城的遗迹。
经测定，它的历史少说也有上亿年了，这证明了史前文明的存在。
而人类却由于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并没有对此追根究底，而是把这件事进行了信息封锁。但还是有信息在民间流传开来，为了防止信息扩散，联合国秘密商议在它的附近建一座仿制品，并对外宣称“月球长城是他们兴建的旅游景区”。
而吴笙和那个金发碧瞳的男人就是被命令建造仿制品的科学家之一。
“那为什么要叛乱呢？并且还要抓我们这些游客？”陈默的呼吸有些急促，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病情的恶化。
“你们是用作冬眠计划的试验品，至于叛乱……”吴笙顿了顿，把手指向了身后的电子玻璃。
陈默缓缓地朝着电子玻璃的方向看去，那是月球与地球相撞的模拟图。
“月球……要撞向地球了吗？”
“是的……”吴笙没有理会陈默的惊慌，但语气似乎包含着一种沉重与无力感——
“月球长城的遗迹，本身就是个陷阱啊！”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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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光之河的尽头，那是永恒的终结。
——题记
一、里慕斯
地球蔚蓝色的边缘像是悄然浮现的霜花一样静静地投射在陈默的头盔上，浅白色的日光将它隐没在黑暗中的轮廓擦亮，一如被记忆里被点燃的时光。
他感觉这光是冷的，就如同一簇没有温度的火苗——事实上，焰火早已熄灭，宇宙最温暖的时代早在百亿年前里的一个普朗克时间里就已经消亡，与那短暂的不可测量的瞬间相比，一眨眼都是无尽的漫长。
我们脚下的，是创世的余烬。
“世界真平静啊，就像是一面光滑平整的镜子。”
有些生涩的中文发音从陈默的宇航服中传出，他知道，说话的人是里慕斯。
“相比镜子，江水更加贴切吧？”
陈默缓缓地起身，掸落了宇航服上的灰尘——新领域时代的宇航服相比旧时代更加轻盈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更像是独立的航天器。
“是啊，或许和平与繁荣只是倒映在江水里的泡影，只需要轻轻的搅动，就会混乱不堪。”
两个人对视着，阳光仿佛在沉淀，这让里慕斯的金发显得更加耀眼。
“那么走吧，我带你去看所谓的真相。”
他碧绿色的瞳孔凝望着陈默，希望的河流，正于他的目光中渐渐干涸。
二、监察者
阳光将飞行器溅起的灰尘轻轻地搅动，那些细碎而凌乱的影子洒落在月球长城的坚壁上。陈默看着面前刻在长城上的文字，他感到历史的幻影正从时间的长廊里匆匆游过，余留下的，只有被一连串被谎言修饰的幻觉。
“这是文字吗？”陈默望向里慕斯。
“是的，它是碑文。”
在那一刻，空气仿佛凝滞的冰河，陈默觉得连自己沸腾的心跳声也随它一起固结，变成了某种相对意义上的永恒。无形的压迫感向他倾泻而至，他想，自己大概已经猜出了所谓的真相。
里慕斯平缓而悠长的声调依旧在陈默的耳畔跳动着——仿佛这冰河里唯一的活物，又仿佛是是一根横跨在所有时空之上的黑色绞索。
“太阳系的第一轮文明演化始于火星，死于核战争；第二轮文明演化始于金星，死于电子囚笼；第三轮文明演化始于地球，死于小行星撞击。”里慕斯死死地盯着手中的光量子便携式电脑，麻木地复述着长城上的文字，仿佛在忍受着某种只存在于精神世界上的痛苦。
陈默想起了恐龙文明，它们曾像野草般扎根在荒芜的地球上，生命的辉煌与力量在那既短暂又漫长的时光中升华——假设没有那颗小行星的撞击，它们如今又是否已经进化出了相当高的智慧，创造出一个个令人叹服的奇迹？或者，他们的科学技术早在6500万年前就已经超越了人类，在灰色的黎明中驾驶着如潮水般的星际舰队，躲开了这个足以灭族的灾难？而我们人类所窥探到的历史，只是恐龙文明的吉光片羽吗？
倘若地球上的生命能够在月球撞击后重新演化，他们看着人类的遗迹，又会有怎样的怀古伤今？
“太阳系的文明演化，只有这三轮吗？”
“快了，就快第四轮了。”
里慕斯对着陈默僵硬的笑了一下，这座遗迹在他们心中由一个文明辉煌的见证者变成了一个记录死亡的守墓人，最后它变成了一个带来死亡的死神。
人类竟天真的以为，太阳的燃烧只是为了照亮地球的黎明吗？
“二十年前的那支科考队掘开了这座坟墓，那些本应沉睡在时间沼泽里的幽魂醒了，它们看着人类文明的辉煌，觉得不公，于是死神降临了。”
里慕斯像是着了魔一般地呢喃着，他望向这灰色的宇宙，徘徊在历史中的黯淡时光变得浓稠。
“这座长城，是谁建的呢？”
“说不定，就是月球自己呢……”
陈默的视线也随着里慕斯一起游离，如墨般深邃的宇宙将一切都包裹起来——永恒与瞬间在时光天平上似乎变得等价，群星的影子于混沌的乐章中渐渐暗沉，最终变成了一个个孱弱无力的音符。
月球，从美和信仰的寄托物，变成了一只诡异而巨大的眼睛。
或许，月球本身就是有生命的，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它是一个无情的守墓人，它是一个冷酷的监察者。
三、冬眠
时光在他的头顶渐渐凝滞，仿佛不再流动的冰河。历史的一幕幕镶嵌在上面，如同一粒粒栅格。陈默好像看见了恐龙的眼睛，猿人的眼睛，甚至微生物的眼睛，它们交错重叠，并衍生出无数重影。亿万年的沧桑啊，蜷缩在历史的栅格里，又伸展着铺排其上。他感觉自己也变成了这凝滞冰河的一部分，混沌的意识跳跃着，就像寒风里的转瞬即逝的火花。
最后，他成了凝固时间里的一个污点，就如同一只蜷缩在琥珀里的虫子。
倘若熵增到了极限，宇宙迎来热寂，时间也会渐渐凝固，变成一块冰封一切的琥珀。
虫子带给了琥珀价值，生命的存在会是意义所在吗？
吴笙看着沉睡在冬眠舱里的陈默，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绝对的永恒的虚无感与绝望感向她袭来，她想——这是永恒的终结。
借着冬眠室里昏暗的灯光，她举目四望，无数鹅卵石形的冬眠舱整齐的排列着，就像一团紧密贴合的原子群，又像是无数互相联结的平行宇宙。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吴笙冷冷地向她身后的里慕斯问道。
“现在。”里慕斯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力，冬眠室里极低的温度似乎给他金色的发涂上了一层冰霜。
“找好目的地了吗？”吴笙缓缓从背后掏出枪。
“木卫二。”里慕斯没有察觉。
红色的激光将四周的黑暗擦亮，极高的温度甚至让空气都有些沸腾，它向闪电一样笔直地穿过了里慕斯的眉心，这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感觉到痛苦就倒下了。
吴笙的目光渐渐变得涣散，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对不起，但我必须要炸毁所有的太空电梯才能离开。”
四、长明灯
在无知觉的海洋里，陈默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时间之外，太阳如流星般划破长空又陨落于深谷，永恒与瞬间在时光天平的两侧来回摇摆。
很快，时间的冰河开始消融，灰色的世界开始出现轻微的扰动，仿佛穿透一切的微风。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觉注入了他的每一个细胞里，生命的力量又开始发芽——那接近于绝对零度的细胞液在百万分之一秒内解冻了。
陈默从冬眠中醒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白，很快纯白开始解离，真实的世界倒映在他的视网膜上，陈默透过冬眠舱的玻璃隐约看见了吴笙模糊的影像。
“这是哪儿？”
“木卫二，距离你冬眠的那一天已经有500年了……”吴笙的面容没有丝毫的改变，如同一个独立于时间之外的个体，但从她的目光中陈默还是瞥见了岁月流逝过的痕迹。
“木卫二，那这窗外的太阳是？”陈默挣扎着从冬眠舱内爬起，刚刚醒来的他身体十分虚弱。
“我们把木星用‘变率点’点燃了，但是只能再燃烧300年……”吴笙顿了顿，看着他，摇晃了一下手中的茶杯，接着说“你的病已经治好了，在你冬眠的时候我让一只纳米机器人帮你做的手术。”
“谢谢。”陈默看着吴笙手中的茶杯，茶叶上下浮沉着，就如同命运的抽象。
“走吧，我带你在太阳系逛一圈。”
五、进化树
城市的中央，是一座巨大的高塔，陈默透过飞行器的舷窗眺望着它，阳光在它充满金属感的躯体上倾泻而下，勾勒出一抹绝美的线条。
“那是什么？”
“进化树。”吴笙递给陈默一本纸质的书籍，他感到一份只属于历史的沉重感。
书很薄，陈默翻开了第一页，他知道这是一本人类极简史——人们可能是出于对历史的尊重，所以才采用了这个时代极为稀少的纸。
书中记载，进化树是用来自于地球的合金制造的，它提醒着人类不忘家乡，人们还在它的表面涂上了一层纳米涂层，哪怕几千年也不会受到侵蚀。进化树的最低端是人类远古时代的样子，再往上就是陈默那个时代的人，而顶端却出现了一个分岔，那是AI和人类，但分岔最终又**在一起，这代表人类已经和AI融合。
“人类已经和AI融合了吗？”
“是的，我们通过纳米机器人实现人脑的直接联网，而机器本身也成为了我们的外骨骼。”
“你也冬眠了？”
“是的，在你冬眠的5个月之后，我们被迫和地球政府合作，所以轮流冬眠，我是第一代。”
陈默没有再说话，因为他是这个时代仅剩的没有安装纳米机器人的人类，他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又一次变得孤独，变成了异类。
AI没有反叛，但人类却与AI融合，那么到底是人类吞噬了AI，还是AI吞噬了人类？
恐惧什么，成为什么。
六、人类
吴笙的飞行器仅用几天的时间就来到了地球，它尾部的烈焰在灰色的天空上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如同给地球有意镶嵌的金边。
陈默依稀想象得出月球与地球碰撞时的惨烈景象，火山灰弥漫了整片天空，阳光被拒之门外，黑暗和寒冷统治了一切。
“不觉得缺了点什么吗？”吴笙指着太阳系的地图，陈默惊奇的发现水星不见了。
“水星呢？”
“被炸了，太阳周遭的网状结构就是用它的残骸造的。”
“那是什么，戴森球吗？”
“我们来到木卫二之后发现太阳系的很多星球都建有相同的长城，那是我们都偏向于外星人假说。可后来发现，我们的探测器根本出不了柯伊博带，一种未知的力场牵涉住了我们。”
“所以，你们想利用震动太阳的方式来产生共振从而将力场打破吗？”
吴笙点了点头，说道:“或许，太阳系真的只是一个用于文明演化的实验品，所以月球长城**之日，便是死神降临之时。”
陈默和吴笙一起望着下面的深渊，那是一片巨大的峡谷。
在南非的大峡谷深处，一支科考队发现了古猿活动的遗址，那是最早期的人类。奇怪的是他们的尸骨大多都在峡谷的中部，这代表人类曾经向上攀爬过。或许，当第一个仰望星空的人类出现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人类向上攀爬吗？
人类啊，为了向上，失去了生命，失去了人性，失去了很多，失去了一切。
为什么，还是要向上爬呢？
因为，我们是人类啊，所以你我才坐在这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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